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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

我觉得十五岁生日是最适合离家出走的时间。这以前过早,以后又太晚。—《海边的卡夫卡》(村上春树)

十五岁,初中毕业考进了省城读书,离家、住校,一个学期结束后才能回来一次,早上出门,晚上能到家,有一次坐了七个小时的长途车,晕车到想死,中途差一点推窗跳出车厢,幸好被同行的长辈死死拉回。父亲说家里也是从那一年开始好转。

女儿十五岁,初中毕业读高中,选择了县外一个更好的高中求学,离家、住校。开始的时候每周回一次家或者上去聚一次,后来渐渐拉长至半个月,一个月,几个月。家里也从那一年起开始冷了。

省城学成毕业后选择了回到家乡,分配到县城里工作,母亲喜欢。

女儿高中毕业考取了大学,选择了更远的城市,五年学成后回到了本市,从事着自己从小就喜欢的医生一职,我也喜欢。

适时离家才能回家。

十五岁,想美,想飞,想独立,想自由,想摆脱,想冲破禁锢,想看看自己的模样。

正好,在十五岁,离开了家,把对家的记忆保留在自己最需要温暖最敏感最脆弱的时候能捕捉到的地方,从不会被打扰却永远都可以依靠的那一边。近到随时可链接,远到可以被忽略。

亲情的这种距离,被妥善安放,不为少年所累。

安、宝宝和晨十五岁的家触手可及,控制也触手可及,或许,他们伸手推开过吧。

男孩和女孩相比,也许要到十八岁吧。

弟弟的十五岁,父母不在身边,失控迷茫。

妹妹的十五岁,选择离开学校去务工,辛苦而自得。

父亲和母亲的十五岁,在哪里,不知道呢。

父亲可能在田间劳作,在家里编制竹制品,在编草帽草鞋?听父亲说读书到高小就被停学回家了,要让给到了上学年龄的弟弟读,每家的读书人是不能太多的,指标不允许,经济也不允许。

高小是哪个学段?小学毕业?可父亲的字为什么就写的比我们任何一个读书人都好呢?一直是村里红白喜事和写春联的被邀请者,而且他的算盘也打得那么好,从十九岁做村会计开始,会计这个职业从村里到市里到更大的城市,做了一辈子,成为非信息化时代的会计翘楚。

母亲可能在那个叫新屋的大宅里学习绣花吧,母亲的字不如父亲的字写的好,但是母亲歌唱的好,比父亲艺术,母亲也是上过学的,同样也是被中途停学的,父亲被终止学业可能是因为经济,母亲被终止学业可能是因为时代。

父亲母亲的十五岁比我们更生活更真实吧,他们不能离开家,他们就是家人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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